梦断西关之生死赌局 第24章 封建婚姻

作者:括奇007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04 08:18: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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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加减乘除?引起何言邻的兴趣。

多了两个学生,教师也高兴,上堂。

台上,教师不时在黑板上写着一道道算式,一边讲解。

台下,有学员在记笔记。

突然,一阵呼噜声传来,听声音此人睡得好香甜,还讲开口梦:“这只…蟋蟀肯定…打…”

毋须庸言,此人便是何言邻,发梦都在斗蟋蟀,嘴边还流着口水。

阿二走到他的身边,拿出手帕,给他擦口水,顺便推下他。

他手一扬,不耐烦地说:“别动,快赢啦…”

阿二推他几下,将他推醒。

他擦下眼睛,看清眼前人,认出阿二,不满地说:“你推我做什么?差不多…这是那?”

何言邻以前到“卜卜斋”,先生讲八股文、古诗词,他听到打瞌睡。数学也好不到那,加上天刚亮就起床,同做夜猫子的习惯相反,他不睡着才怪。

挺进学堂的人,见他对数学无兴趣,介绍其他事物:造船技术、风车发电、蒸汽机制造、研磨咖啡、做西餐,五花八门,林罗满目。

何言邻样样试过,不是觉得烦,就是没心机,唯独对做西餐有兴趣:原来鬼佬(外国人)真的同中国人不同,饮食习惯,在他看来,怪怪地。就是“怪”,才引起他的兴趣,才会留在挺进学堂,看下西餐到底有几多“怪”,“怪”成怎样?否则,光学做西餐,无瘾!

这日,下课回到何家大屋,天就黑了。

吃饭的时候,何言邻已经大汗淋漓,饭碗一扔,他就蹦跳到大天井,跳着脚大叫:“热死啦!热死啦!热死啦!”

广州虽然都属沿海城市,但并非在海边。东西走向的珠江,将广州分为南北两岸。珠江东向经过现在的黄埔港,进入东莞虎门才汇入南海,离广州市中心已经三十多公里;珠江西走经过沙面白鹅潭,奔到番禺沥口汇入南海,离广州市中心也有二十多公里。所以,每年六月至十月,台风季节,尽管不时有台风经过,台风中心却甚少从广州穿过。如果将台风比喻为大鸟,那么,“大鸟”每次“过境”,几乎只用翅膀扫过广州,还算“友好”,反而为广州带来阵阵清凉。然而,“大鸟”来临之前,或者讲来又不来,那就不“友好”。那种闷热,才让广州人觉得可怕,简直就像蒸笼一样,密不透风,广州人戏称:焗芋头。其炎热程度,可想而知。

今日应该是“焗芋头”、焖台风。

何言邻实在忍不住,跳出大屋,跑到张三同的住处,一声口哨,将对方呼出来。

两人跑到荔枝湾涌,爬上荔枝树。

荔枝湾涌在西关尾,涌尾同泮塘村河涌相接,涌不宽,仅容两条小船对开,涌边载满荔枝树,风凉水冷,炎热天气,好多西关人都来这避暑。

今日,荔枝树的树叶纹丝不动,闷热程度可想而知,不过,这里总算比其他地方稍稍凉快一点。

何言邻、张三同光着上半身,穿着“猫烟筒”(短裤),各坐在一条树杈上,摇晃着两条大腿,讲着闲话,自然而然,话题就讲起何言邻学做西餐。

何言邻告诉张三同:鬼佬(外国人)不饮茶,不饮水,只饮咖啡。

“咖啡比中药还苦。”何言邻说:“鬼佬(外国人)居然饮得津津有味。”

“你怎么知的?”张三同问:“我明了!你偷咖啡饮?”

“不用偷。”何言邻答:“有个课室教煮咖啡,日日煮几壶咖啡,都没人饮。煮咖啡的味又好好闻,怪!”

“这就怪了,好闻不好饮。”张三同接口:“几时我都偷偷进去,饮杯咖啡试下。”

“车!用得着偷偷去吗?”何言邻说:“报个名,大摇大摆,饮几多少杯都行。”

“为饮咖啡上堂?”张三同在黑暗中摇下头:“闷死人的事,不要烦我。”

“都有不闷的事。”何言邻说:“西餐,自己做,还可以试吃。”

“试吃?”张三同心念一动:“西餐,怎样?好不好吃?”

“鬼佬(外国人)吃的三餐。”何言邻折断一条树枝,扔入涌里,摇晃着两条大腿,长篇大论开讲:

“饮咖啡怪,吃的东西都怪,不吃饭,吃薯仔(马铃薯)。锅底是平的,又小。煎出来的蛋,蛋黄还生的,没半点锅气,他们…”

“有几多西餐试吃?”张三同打断何言邻的话。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如果试吃可以吃饱,难吃都不怕,上堂闷也不怕,干脆报名。

“次次都不同。”何言邻不知他心里的主意,如实汇报:“今日教煎蛋,鬼佬(外国人)叫太阳蛋,十八个人学,一只太阳蛋就分十八份。

“车,这么一点点,还不够塞牙缝。”张三同冲口而出,去上堂试吃的念头,从此消失。

“怪事多?中餐认第二。那种餐饮敢认第一?”一把尖嗓女声,在荔枝树上方响起,带着尖酸刻薄的语气:“食神看人不准,找何少爷浪费时间。”

“未必。”有把男声接口:“我‘光头佬’说,何少爷博采众长。”

“车,样样学,最怕变成屎坑关刀(文(闻)不能,武(舞)也不能),有鬼用。”女声仍然刻薄:“这次,何少爷不够张三同精明。”

“多技傍身。”男声好像就是同女的斗嘴:“何少爷都醒目。”

“半斤八两。”一把铜锣声加入,故意拖长声调:“没...输...没...赢...”

“学足烟筒,以后叫你‘烟筒二号,不用做灶君。”毫不客气的刻薄女声大叫:“哎呀!死啦!”

“未死。”一把斯斯艾艾的女声,伴着“拂拂”两声手巾:“方圆五里的人都听不到,我用手巾盖住他们的耳朵。”

“哈哈。”光头佬笑着说:“‘五味’做得周到,扫把精,怕被人家当成鬼?”

“继续。”斯斯艾艾的女声。

“我又不想继续。”扫把精:“又不是我选代理人,我买豉油(看热闹)。”

何言邻对琢磨西餐到底有几多“怪”,兴趣犹存,继续进出学堂。

挺进学堂的人,对他也“兴趣大增”,其实不是对他,而是对阿二“兴趣大增。”

每次到学堂,阿二手挽一只藤篮,里面装有文房四宝、茶水、小食、毛巾等等。上堂前,阿二为何言邻摆好物件,才去数学室上堂。小休时,阿二又从数学室过来,为何言邻斟茶、拿小食,看到何言邻额头、脸上出汗,阿二即刻拿出毛巾,为他擦汗。

奇怪!这两人不像同学,倒像主仆。

然而,阿二虽然穿着随意,却比一般平常人家好几倍,不要讲没补丁,连皱褶都不见有,衣料不是纯棉,就是香云纱或真丝,裁剪合体,耳垂两边一对金耳环,做工精湛,成色好足,一般家庭买不起。他们两人的关系,确实令人摸不着头脑。

教职员工不乏好事之人,趁着何言邻不在旁,追着阿二问个究竟。

阿二对任何人都没戒心,而且,何老爷向人家介绍她:少爷的二房老婆,眼下未成亲。

当下,她告诉打探者:她是少爷的二房老婆,眼下未成亲。

“这是封建婚姻!”对方呼喊着,反应强烈,继而鼓励阿二起来革命,革这种封建婚姻的命。

“封建婚姻?革命?”阿二不解,反而瞪大眼睛,看着对方,觉得莫名其妙。

在西关,不知有几多人想做何家少奶,别讲阿二,阿三、阿四,甚至阿五、阿六都有人想做。她去市场买菜、去宝善堂、宝典巡视,或替老爷送请柬、派手信(礼物),都有人打听:何家少爷的时辰八字、何家少爷何时定亲,讲自己的女儿旺夫益子,想嫁给何家少爷,做阿三、阿四、甚至阿五、阿六都无所谓。

她偶尔返乡下探亲,亲亲戚戚、左邻右里接过她带来的手信(礼物),吃着糖果、饼干,都羡慕地问:

“何家还要不要工仔(小工)?”

“早知,当初我都将我的女儿送入何家,服候何少爷。”

她父亲每次见到她就叮嘱:不要在老爷、少爷面前做错事,不要被老爷、少爷赶回乡下。

“你要自由拍拖(你要自由恋爱)。”革命同志谆谆教诲阿二。

“少爷同我好自由。”阿二一甩辫子,答:“老爷从来不限制我们。”

“现在提倡一夫一妻。”革命同志仍然不放弃,继续宣传西方新文明、新思想。

“我无所谓。”阿二认真回答:“我想嫁给少爷,少爷没我不行,我不服候少爷又不习惯。”

何言邻让阿二讲对了,阿二不在身旁,他连衣服都穿错。阿二也将自己讲对了,那日不服候少爷,她就整日不自在,失魂落魄。

从那日开始,何言邻同阿二的关系,几乎整个挺进学堂都知。有些革命同志气不过,质问何言邻:你们何家剥削阿二。

“停!”何言邻拖长声调,瞪着眼睛大叫:“剥削?”

不要以为何言邻只会玩乐,只会斗蟋蟀,这些时髦的革命词汇,他都懂。

“零用钱,她两份,我一份,算剥削吗?”他毫不客气反驳:“家里、铺头(店铺)的银子,除了何老爷,就是她抓(管),是剥削吗?”

革命同志顿时哑口无言。确实,掌握家里、铺头(店铺)的经济大权,零用钱比少爷多一份,有这样的被剥削者吗?

“像她那样被‘剥削’。”何言邻撇下嘴说:“我都想。”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如果自己好像阿二那样被“剥削”,那就发达了,随时有大把银子,将广州、甚至广东的大蟋蟀都买下。自己同三同何止打遍西关,简直可以打遍广州,甚至打遍广东都没对手。

挺进学堂的人,又转而教导阿二。这成为何言邻、阿二每次到学堂的另外一幕:阿二被鼓动“革命”。

每次说教的人都不同脸孔,阿二无法分清哪个是白同志,哪个是黑同志,阿二干脆都叫他们:革命同志。

偶尔,何言邻发现,挺进学堂有人同阿二交谈,问阿二,阿二说,这些“革命”同志,叫她革命。

“少爷,革命是什么?”阿二问道:“为什么他们这么中意(喜欢)革命,又叫我革命。”

“革命就是…”何言邻冲口而出:“革命就…就…就…”

没下文,其实,他都搞不清,革命是什么。扮不成教书先生,只好又一次用惯招: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往往,这个下回是无限期。

阿二已习惯,知他都不懂,也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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