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裹着血味，比昨夜更浓。
沈清寒站在酒馆门口，看着青石板上未干的血痕——是昨夜杀手留下的，被晨露浸得发暗，像道结痂的疤。他握着断剑的手，指腹蹭过鞘口的磨损处，比往常更紧了些——厉苍没露面，却像悬在头顶的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
“清寒，”周平抱着药箱走过来，里面的还魂草包堆得满，“王婶说李伯家的门闩松了，我去帮着加固，顺便给镇西的张婆婆送点药，她昨晚受了惊。”
沈清寒点头，目光扫过巷口：“早去早回，要是看到陌生面孔，立刻回来。”
周平刚走没两步，巷口突然传来马蹄声——不是一匹，是十几匹，踏在青石板上，“咚、咚”响，震得路边的草叶都在抖。尘烟卷过来，裹着黑衣人的身影，为首的那匹黑马上，正是厉苍，他的血袍在晨风中飘着，像团烧不尽的火。
“沈清寒！”厉苍的声音像炸雷，在巷口炸开，“昨晚杀我那么多手下，今天我要你和这破镇子，一起陪葬！”
他身后的黑衣人，全拔出了刀，刀身泛着冷光，还有三个穿灰袍的人，手里握着骨杖，杖头刻着“血影”二字——是血影盟的“血长老”，练的血影功比厉苍更狠，能吸人灵气化血。
赵九拎着斧头冲出来，站在沈清寒身边：“清寒，跟他们拼了！”
沈清寒没动，只是拔出断剑。黑鞘落地，半截剑身亮得像晨露，刃上的“残阳”二字，泛着淡红，是昨夜染的血，还没干。“护好镇上的人，别让他们冲进巷尾。”
话音刚落，厉苍就挥了挥手：“杀！一个不留！”
黑衣人像潮水一样冲过来，刀光映着晨光，晃得人眼疼。赵九的斧头劈出去，“当”的一声，劈断了一个黑衣人的刀，顺势砸在他的肩上，那人惨叫着倒在地上。周平也赶了回来，手里的药粉撒出去，辣得黑衣人睁不开眼，为赵九挡了不少刀。
三个血长老没动，只是握着骨杖，嘴里念着咒。地上的血痕突然动了起来，像条血蛇，对着沈清寒的脚缠过来——是血影功的“血缚术”，能缠住人的灵气，让剑都举不起来。
沈清寒的指尖凝起灵气，按在断剑上。“碎影”一式劈出，红光砍在血蛇上，“滋啦”一声，血蛇被烧得冒烟，散在地上，成了黑灰。“血长老的手段，就这点能耐？”
中间的血长老冷笑一声，骨杖往地上一戳：“小子，别狂！让你见识见识‘血噬阵’！”
三个长老围成圈，骨杖上的血光连在一起，形成个红色的阵，阵里钻出无数血手，对着沈清寒抓过来。阵外的灵气都被吸走了，沈清寒的断剑，刃上的光都暗了点。
“清寒！我来帮你！”赵九想冲过来，却被两个黑衣人缠住，斧头劈得越来越慢。
沈清寒没回头，只是摸出怀里的银铃。苏晚的铃，在阵里晃了晃，“叮”的一声，铃响穿透血光，阵里的血手突然僵了，像被冻住一样。他趁机往后退，翻出怀里的照魂镜碎片——是之前镇蚁后卵的碎片，泛着冷光，对着阵中心扔过去。
碎片落在阵里，冷光炸开，血光瞬间被压下去。三个血长老惨叫起来，骨杖上的血光暗了，阵也散了。“这是什么东西？”
“能镇邪的东西，刚好能镇你们这些吸血的鬼。”沈清寒的断剑劈过去，红光对着左边长老的骨杖砍——“咔嚓”一声，骨杖断了，长老的灵气被吸走，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剩下两个长老慌了，想跑，却被周平的药粉撒了满脸，眼睛疼得睁不开。沈清寒的剑没停，“裂魂”一式劈出，红光裹住他们，灵气被烧得干干净净，两人倒在地上，成了两滩黑灰。
厉苍看着这一幕，眼睛都红了：“沈清寒！我要你死！”
他催马冲过来，手里的骷髅头突然裂开，里面喷出黑血，对着沈清寒的脸洒过去——是“血腐毒”，沾到皮肤就会烂，比之前的毒更狠。沈清寒往旁边闪，黑血洒在青石板上，“滋滋”响，烧出小坑。
厉苍的马快，转眼就到了沈清寒面前，手里的链刀甩出来，对着他的脖子缠过来。链上的倒刺闪着光，只要缠住，就能把脖子割破。沈清寒没躲，反而往前一步，断剑对着马腿劈过去——“当”的一声，马腿被砍伤，疼得马跳起来，厉苍从马上摔下来，滚在地上。
“你敢伤我的马！”厉苍爬起来，链刀再甩，这次对着沈清寒的胸口。沈清寒的断剑挡住链刀，灵气往刃上聚，“焚影”一式的红光，像残阳一样，裹住链刀。链刀被烧得“滋滋”响，倒刺都化了，成了废铁。
厉苍没了武器，想跑，却被沈清寒的剑抵住咽喉。“你不是要屠镇吗？怎么跑了？”
厉苍的脸白了，却还嘴硬：“沈清寒，你别得意！血影盟的盟主很快就会来，他的‘血影化神’，能吞你的魂！你和这镇子，早晚得死！”
沈清寒的剑往前送了半寸，刃尖划破他的皮肤，血珠渗出来。“我等着。但你，活不到那时候了。”
就在这时，巷尾突然传来王婶的喊声：“清寒！别杀他！留着他，问出盟主的下落！”
沈清寒顿了顿，看了眼巷尾——王婶、李伯，还有镇上的居民，都举着锄头、扁担，站在那里，眼里满是担心。他收回剑，一脚踩在厉苍的背上，让他动弹不得：“说，血影盟的盟主在哪？”
厉苍咬着牙，不肯说，却被赵九的斧头敲了敲脑袋：“快说！不然我一斧头劈了你！”
厉苍怕了，声音发颤：“盟……盟主在‘血影窟’，在青石镇往西百里的山里……他在练‘血影化神’，需要一百个修仙者的魂……”
沈清寒的眼瞳缩了缩——一百个修仙者的魂，要是练成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他看了眼赵九：“把他绑起来，关在酒馆的后院，别让他跑了。”
赵九点头，拿出绳子，把厉苍绑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黑衣人早就跑光了，巷口只剩下马蹄印和血痕，被晨露浸得越来越暗。
王婶走过来，递给他一块馒头：“清寒，快吃点，刚才打了那么久，肯定饿了。”
沈清寒接过馒头，咬了一口，暖得舒心。他看着巷口的晨光，还有身边的人，手里的断剑，刃上的血痕慢慢干了，成了道淡红的印子。
“血影窟，我得去。”沈清寒说，声音很稳，“不能让盟主练成血影化神，不然不仅是青石镇，整个江湖都会遭殃。”
赵九和周平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我们跟你一起去！”
梁上的银铃，被晨风吹得晃了晃，“叮”的一声，像在应和。沈清寒知道，去血影窟的路，比噬魂渊更险，但他不怕。
因为他有断剑，有银铃，有并肩的兄弟，有想护的小镇，有没凉的热血。
晨光照在门楣上的“断愁”二字，墨色暖了，不再是愁，是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