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似水之错过 第36章 凝固的血与冰

作者:莲梅玄明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1-04 07:5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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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复室里凝固的惨白灯光,像一层冰冷的蜡,封裹着陈默僵直的躯壳。腰椎固定带勒进皮肉,后背深处那永不停歇的闷痛如同困兽在骨髓里啃噬。儿子那句“烂在泥里”的毒咒,还在意识最阴暗的角落反复回响,带着冰冷的鄙夷,啃食着所剩无几的尊严。他枯槁的手指死死抠着身下粗糙的床单,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一种濒临碎裂的青白色,仿佛要将这具背叛了他的、沉重的废墟彻底撕碎。

就在这时——

门被猛地撞开!气流裹挟着一股消毒水也无法掩盖的、近乎癫狂的激动!

护士小杨几乎是扑到了他的床边,脸颊因为极度的兴奋涨得通红,眼睛亮得吓人,声音尖锐得完全忘记了医院应有的肃静:

“陈伯!陈伯!醒了!她醒了!阿满醒了!!”

阿满…醒了?!

这三个字,不是声音,是三道裹挟着万钧雷霆的巨杵,狠狠砸在陈默那早已被绝望和麻木冻结的意识冰原上!冰层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轰然炸裂!

“呃——!”他喉咙深处爆发出一种非人的、如同濒死野兽被撕裂气管的嘶哑咆哮!浑浊的眼球瞬间被汹涌的血丝充满,鼓胀得几乎要脱眶而出!里面翻滚着惊涛骇浪般的震惊、茫然,以及一种被这惊天消息强行点燃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灼热狂焰!干裂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牙齿磕碰出“咯咯”的骇人声响,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整个身体,从僵死的腰腹到麻木的腿脚,被这灭顶的狂喜和极度的渴望驱动,爆发出一种近乎痉挛的、完全失控的剧烈颤抖!病床的铁架在他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尖锐刺耳的“嘎吱——嘎吱——”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真的!千真万确!”小杨语无伦次,双手在空中激动地挥舞,试图抓住那无法言说的奇迹瞬间,“就刚才!虽然很短!但她睁眼了!眼珠子还会转!还…还动了嘴唇!李主任亲口说的!是巨大的突破!有希望了!陈伯!阿满有希望了!!”

有希望了!

阿满有希望了!

这狂喜的洪流瞬间冲垮了陈默意识里所有绝望的堤坝!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巨大的气流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刮过干涸撕裂的喉管,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灼痛,却被这滔天的喜悦完全淹没!浑浊的、滚烫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毫无征兆地疯狂奔涌而出,瞬间冲刷过他沟壑纵横、枯槁如树皮的脸颊!他想坐起来!想立刻拔掉身上所有的管子!想用这具残躯撞开所有障碍,冲到那个孩子身边!想告诉她“别怕!陈伯来了!”!

可身体!这具该死的、被固定带死死钉在铁床上的躯壳!纹丝不动!巨大的无力感与灭顶的狂喜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足以将灵魂撕裂的剧痛!他只能徒劳地、用尽全身最后一点残存的力气,猛地抬起那只枯瘦如柴、青筋暴突的右手,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攥住了小杨的衣袖!力量之大,让小杨都忍不住痛呼出声!

“…看…看…她…!”喉咙里挤出的,是破碎的、被血与泪浸泡过的、完全不成调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带着灵魂被撕裂的颤音。

“我知道!我知道你想去看她!”小杨被他攥得生疼,眼眶瞬间也红了,泪水在打转,声音哽咽,“但现在不行!绝对不行!ICU有铁律!她现在太脆弱了!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行!要绝对安静!陈伯,你信我!再等等!等她再好一点点!我发誓!我发誓第一个带你去!”她用力地、几乎是掰开陈默那铁钳般的手指,然后用自己的双手,紧紧包裹住他那冰冷、颤抖、青筋虬结的手,传递着一种无言的安抚和同样巨大的激动。她清晰地感受到,那枯瘦手掌里传来的力量,并非来自肌肉,而是来自一个在枯竭深渊边缘被“希望”的惊雷狠狠劈中、瞬间爆发的、源自生命最本源的狂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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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辉大厦顶层,通往一号备用会议室的专属通道。这里平日极少启用,光滑如镜的深灰色大理石地面反射着天花板上嵌入式的、散发着惨白冷光的LED灯带,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精密仪器的无菌舱,冰冷,寂静,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陈志强独自站在通道的尽头,身影笔直,像一柄淬火后深插入冰块的利刃。昂贵的西装外套早已脱下,只穿着挺括的白色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挽至小臂,露出精悍的腕骨。他没有看表,但每一秒的流逝都如同实质的冰针,扎在他的神经末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张力,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只待那致命的一触。

通道厚重的隔音门无声滑开。

助理小郑率先走了出来,他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异常镇定,对着陈志强微微点头,侧身让开。

紧接着,两个穿着星辉内部深黑色安保制服、身形高大健硕如同铁塔的男人,一左一右,几乎是“簇拥”着中间那人走了出来。

安保部副总监,王猛。

他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但此刻,那身象征权力和地位的衣服,却像一层冰冷的裹尸布贴在他身上。他的步伐很稳,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从容,只是每一步踏在光洁如镜的地面上,都发出沉重而清晰的回响。那张在档案照片里显得凶悍精明的脸,此刻却异常平静,甚至有些木然。极短的头发茬下,腮帮子的咬肌微微鼓胀着,眼神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只有一种死水般的、近乎凝固的平静。他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手腕处被两个安保人员看似随意、实则如同钢钳般牢牢控制着,限制着任何可能的多余动作。

王猛的目光,穿透通道冰冷的空气,直直地落在陈志强身上。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下属对上司的敬畏,也没有阴谋被戳穿的恐惧,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如同屠夫在掂量一块砧板上的肉。

陈志强没有动,没有开口。他的眼神同样冰冷,锐利如解剖刀,一寸寸刮过王猛的脸、脖颈、肩膀,最后落在他那双自然垂落、被西装袖口半遮半掩的手上。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LED灯带发出微弱的电流嗡鸣。无形的杀气在冰冷的空间里弥漫、碰撞、几乎要擦出火花。

“陈总。”王猛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砂轮磨过生铁,听不出任何情绪,“‘零号协议’。阵仗不小。”他甚至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做出一个类似笑的表情,但那弧度僵硬而冰冷,反而更添狰狞。

陈志强依旧沉默。他只是微微侧身,对着那扇紧闭的、没有任何标识的一号备用会议室厚重合金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王猛深深地看了陈志强一眼,那古井般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捉摸的东西。他没有再说话,抬步走向那扇门。两个安保人员紧随其后,如同押解重犯的狱卒。小郑迅速上前,用最高权限卡划过门禁感应区。“滴”的一声轻响,合金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里面一片比通道更加深沉、更加压抑的黑暗。

王猛没有丝毫犹豫,迈步踏入那片浓稠的黑暗之中。两个安保人员立刻跟进,门在三人身后无声地、严密地合拢,将最后一丝光线也彻底吞噬。通道里,只剩下陈志强和小郑,以及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合金门的表面,冰冷光滑,如同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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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号备用会议室。

这里的设计初衷就是绝对的隔绝与掌控。没有窗户,四壁和天花板都覆盖着厚厚的吸音和屏蔽材料,将外界的一切声光电信号彻底隔绝。唯一的照明是会议桌上方一盏可调节亮度的嵌入式顶灯,此刻被调到最低档,昏黄的光晕仅仅照亮了长条形会议桌中间一小片区域,如同舞台中央孤寂的追光。桌子的两端,各自隐没在浓重的阴影里。

陈志强坐在阴影中,只有被灯光照亮的下颌线条,透着一股刀削斧凿般的冷硬。王猛坐在他对面,整个身体几乎完全陷在阴影里,只有放在桌面上、被灯光勉强勾勒出轮廓的双手,显得异常清晰。那双手骨节粗大,手背上青筋虬结,指关节处带着长期格斗训练留下的硬茧。此刻,它们安静地搁在冰冷的桌面上,一动不动,像两件沉默的凶器。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阻力。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巨大的压力在无声地累积、增压,仿佛要将这方寸空间彻底压垮。

“手套。”陈志强的声音终于打破了死寂,低沉、冰冷,没有任何修饰,如同两块坚冰碰撞发出的脆响。这两个字,像两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投掷出来。

王猛隐藏在阴影里的脸似乎没有任何变化。放在桌面上的双手,也依旧纹丝不动。只有那粗大的指关节,在昏黄的光线下,似乎极其轻微地绷紧了一瞬,细微得如同幻觉。

“什么手套?”王猛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同样的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

“滨A·8L688,副驾驶车窗,金融中心玻璃幕墙的倒影里,那只搭在窗沿上的黑手套。”陈志强的语速不快,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桌面上,“案发日清晨,6点47分。指纹、DNA被仔细处理过,但沾上了不该沾的东西——滨江新城工地B区,意大利卡拉拉白大理石切割抛光时特有的混合粉尘。里面有一种叫‘晶盾S90’的有机硅聚合物残留,全球只有三家顶级石材护理公司代理。星辉‘钻石厅’用的,就是其中一家的货。”

阴影里,王猛沉默着。但陈志强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他搭在桌面上的右手,食指的指尖,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向内蜷缩了一下,指甲在光滑的桌面上刮擦出一点细微到极致的声响。

“钻石厅,”陈志强继续,声音里的寒意更甚,“刘玉梅。那个在收尾清洁时‘意外’坠亡的保洁员。在她死后第七天,她植物人丈夫的账户收到一笔五十万的‘匿名’捐款。操作权限,指向你的后台密钥。”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向阴影中王猛模糊的轮廓,“王副总监,好慷慨。”

死寂。比之前更深沉、更粘稠的死寂。昏黄的光晕下,能隐约看到王猛放在桌面上的双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似乎在阴影里极其缓慢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西装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呵…”一声极低、极冷的嗤笑,从阴影里逸出,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嘲弄,“陈总…讲故事的本事…见长。”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底下透出一丝阴冷的戾气,“证据呢?就凭一点…灰?一个…权限记录?想定我的罪?”最后几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阿满醒了。”陈志强突然说道,声音不高,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炸弹。

阴影里,王猛的身体似乎猛地一震!虽然极其短暂,但陈志强清晰地看到,他搁在桌面上的整个右臂,肌肉瞬间绷紧,带动着手掌边缘都离开了桌面几毫米!那份强装的平静,在这一刻被彻底撕裂!

“虽然很短暂,”陈志强的声音如同冰水流淌,不给对方丝毫喘息,“但她说了话。‘玻璃房…尖叫…钱…好多钱…血…黑手套…烫…’”

“黑手套…烫…”

当陈志强清晰地吐出最后这三个字时,王猛的反应不再是震动!

是炸裂!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

王猛搁在桌面上的右手,那只骨节粗大、布满硬茧的右手,猛地攥紧成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在坚硬的实木桌面上!巨大的力量让整个沉重的会议桌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昏黄的光晕下,能清晰地看到,他紧握的拳背上,青筋如同扭曲的毒蛇般根根暴起!皮肤因为极度的用力而呈现出骇人的酱紫色!一股狂暴的、几乎要冲破理智牢笼的凶戾之气,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瞬间从他身上炸开,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他整个人猛地向前倾!半个身体冲出了阴影的遮蔽!昏黄的灯光终于照亮了他那张扭曲的脸——双眼因为极致的暴怒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而布满血丝,瞳孔缩成了针尖!额头和太阳穴上青筋狂跳,腮帮子的咬肌高高鼓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嘴唇神经质地哆嗦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择人而噬!他死死地盯着陈志强,那眼神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充满了被彻底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疯狂和怨毒!

“她胡说!!”王猛的声音不再是低沉的沙哑,而是变成了一种撕裂般的、带着血腥味的咆哮,在绝对隔音的密室里疯狂回荡,震得人耳膜发痛!“一个快死的丫头片子!吓疯了!胡言乱语!你也信?!手套?烫?!放屁!老子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咆哮声嘶力竭,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绝望和疯狂。唾沫星子甚至飞溅到了灯光照亮的桌面上。身体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剧烈颤抖着,西装都被绷紧。砸在桌面上的拳头,指关节处已经破皮,渗出了暗红的血珠,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陈志强依旧隐在阴影里,岿然不动。只有那双在昏暗中亮得惊人的眼睛,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冰冷地、一丝不漏地捕捉着王猛每一个失控的细节,那渗血的指关节,那扭曲的面容,那疯狂咆哮中透出的巨大恐惧…这些都是无声的供词,比任何狡辩都更有力。

“你当然知道。”陈志强的声音,在王猛狂暴的咆哮余音中响起,平静得像冰封的湖面,却带着千钧之力,“钻石厅施工期间的照片存档。角落。那个检查抛光机电线的人。那双手套。”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王猛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滨江新城工地,案发日清晨6点12分到6点37分,你的奔驰停在那里。你下车了。手套上的粉尘,就是在那里沾上的。就在你处理‘信达商贸’那批‘特殊建材’尾款的时候。刘玉梅看到了不该看的。阿满…也看到了。”

当“信达商贸”这四个字从陈志强口中清晰吐出时,王猛脸上那疯狂的暴怒瞬间凝固了!

如同滚烫的烙铁被猛地浸入液氮!极致的狰狞还僵在脸上,但那双血红的眼睛里,所有的凶狠戾气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瞬间席卷全身的、无法遏制的、深入骨髓的巨大恐惧!那恐惧是如此强烈,甚至压过了他所有的愤怒和疯狂,让他的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里面只剩下纯粹的、面对深渊般的绝望!

“信达…不…不是我…”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嘶哑声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濒死的颤栗,“是…是…光…”他的目光突然变得极其涣散,仿佛穿透了陈志强,穿透了这间冰冷的密室,死死地、惊恐万分地盯住了陈志强身后那片浓重的、空无一物的阴影!仿佛那里正有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在凝视着他!

“光…小心…光…”王猛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含糊,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呓语感。他抬起那只刚刚砸破皮、还在渗血的右手,极其僵硬地、颤抖着指向陈志强身后的那片虚空,指尖抖得像风中的枯叶。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得一干二净,变得如同刷了白垩的墙皮!嘴唇迅速泛起一种诡异的青紫色!

“呃…呃呃…”他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整个人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从椅子上猛地向后弹起,又重重地摔落在地!四肢扭曲成怪异的姿态,疯狂地、无意识地踢蹬、抓挠着冰冷的地面!西装被扯开,领带勒进脖颈!他的眼睛死死地向上翻着,露出大片渗人的眼白,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如同溺水般的可怕声响!嘴角不受控制地涌出大量粘稠的、带着泡沫的白沫!

变故来得太快!太诡异!

“王猛!”陈志强脸色剧变,猛地从阴影中站起!

“砰!”会议室厚重的合金门被从外面猛地撞开!守在外面的小郑和两名安保人员冲了进来,看到地上疯狂抽搐、口吐白沫的王猛,瞬间惊呆了!

“快!叫医疗组!最高紧急预案!”小郑最先反应过来,嘶声吼道,同时扑过去试图按住王猛剧烈抽搐的身体。

陈志强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地上那个前一秒还在疯狂咆哮、下一秒就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濒死挣扎的男人,眼神冰冷到了极点,也锐利到了极点。王猛最后那涣散、极度恐惧的目光,那指向虚空的、颤抖的手指,那含糊不清的“小心…光…”的呓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

医疗组带着急救设备冲了进来,手忙脚乱地给王猛注射强心针、上氧气面罩、进行心肺复苏。心电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撕心裂肺地响起,屏幕上原本紊乱的波形迅速拉成了一条绝望的直线。

“室颤!除颤!快!200焦耳!”医生嘶喊着。

“砰!”强大的电流冲击在王猛胸口,他毫无生气的身体被电得弹跳了一下,又重重落下。屏幕上的直线纹丝不动。

“再来!300焦耳!”

“砰!”

依旧是一条冰冷的直线。

“肾上腺素!快推!”

徒劳。

所有急救手段如同石沉大海。医生颓然地停止了动作,摘下听诊器,对着陈志强和小郑,沉重而缓慢地摇了摇头。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困惑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惊悸。

王猛死了。

就死在这间绝对隔绝的密室里。

死得极其突然,极其诡异。

死前,他极度惊恐地指着陈志强身后的阴影,说着“小心…光…”

陈志强的目光,缓缓扫过王猛扭曲僵硬的尸体,扫过他那双至死还微微蜷曲、沾着自己血污的双手,最后落在他大张着的、凝固着最后一丝无法言说的巨大恐惧的眼睛上。那空洞的瞳孔,仿佛还倒映着某个来自“光”中的、无形的魔鬼。

他抬起头,冰冷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抢救现场,投向会议桌上方那盏散发着昏黄光晕的顶灯。灯光惨白,无声地笼罩着这刚刚发生了一场诡异死亡的空间。

光。

王猛死前恐惧的源头。

阿满呓语中藏匿魔鬼的地方。

陈志强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投向自己身后那片刚刚被王猛死前死死盯着的、浓稠得化不开的阴影。

那里,空无一物。

只有会议室光滑冰冷的墙壁,在昏黄的光线下,反射着他自己模糊而冷峻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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