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要这众生，都明白我意，要那诸佛，都烟消云散!
这虽是苏砚上一世在一本网文中看到的话，但此时说出来，却也是他心中的渴求。
只是……
“我和此世仙神无怨无仇，倒也不需要他们烟消云散。”
正是想到这儿，他才止住了后面的话。
但即便如此，他的话还是将老头唬的一怔一怔的，久久没能回神。
待得他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被一个凡人戏耍，心中大怒，喝到：
“臭小子，你敢耍我！”
他不过是此间孕育的灵体，虽有些修为傍身，但到底没有过生灵与天争命的修行，哪会知道人皆有志。
他只知道此间奇珍异宝无数，任苏砚予取予求，但苏砚偏偏向他要那虚无缥缈的东西。
被他这么一喝，苏砚顿觉有雷霆在耳边炸开，不断回荡，震得他一阵恍惚。
老头一看苏砚这般模样，不由嗤笑：
“当真是初生牛犊，就这还想要天遮……”
他还想重复苏砚的话以此讥讽，但才说了几个字眼，忽觉一股不知何来的冷意将自己包裹，大恐怖化为了无尽的惧意，在其心间散开。
他本能的闭嘴，不敢再说下去。
苏砚用力的甩了甩脑袋，才觉稍稍好受了一些，先前天旋地转的感觉再一次传来，让他差点儿栽倒在地。
再看，哪还有什么阁楼，哪还有什么老头，自己分明还是在飞舟之中。
想起方才的事，苏砚有些牙疼，心中暗骂自己：
“非要装什么逼，那么多宝贝，随便选一个不行吗？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捞到。”
他却没注意到，江离看他的目光之中，再不似先前那般高高在上游戏人间的随意，其中已经多了一丝饶有兴趣。
现在的苏砚在他眼里，是一个真正的人，一个值得他去观察的有趣之人。
阁灵不知人之志，他岂会不知？
若是常人这么说，他之后一笑置之，可苏砚不同，他有气运，有灵根，再有这般心性志向，就如在渊潜龙，一遇风云便可飞天而去。
“好小子，对我脾胃，既如此，我当你的引路人，赠你一场风云又如何？”
江离心下一动，手腕轻翻，掌中氤氲的云雾消失不见，在苏砚肩膀上拍了拍：
“口气倒是不小，就是有些不知青天高，黄地厚。”
虽然欣赏，也止步于此。
心高气傲之辈他见过不少，可现在能与自己并肩者，一个也没有。
先前装逼的时候苏砚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他只觉得一阵羞耻，脸皮都有些发烫，但还是厚着脸皮问道：
“那个，前辈先前说的话，可还作数？”
“自是作数。”
江离点头，复又看着苏砚，嘴角微扬，眼眸半阖，有些促狭道：
“我给你机会，引你入道，至于能否绽出仙光，就看你了，想来你也不想我埋了你的心吧？”
苏砚本都做好了厚颜再要一次的打算，听到江离这话，竟有一种“他没把我当笑话”的被认同的感动。
福至心灵，他当即拜倒：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明明江离先前给苏砚的感觉是一个放荡不羁，不为声名所累的真仙人，可当苏砚拜下，他却是一板一眼的瞧着苏砚，待得礼数齐全了，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声音中也是多了几分亲切：
“我名江离，出身魔门，诸多道友抬爱，称我一声太阴魔尊。”
他一改先前的做派，在这一刻显得有些迂腐，古板，似乎很在意这样的师徒关系。
苏砚闻言，嘴角一阵抽搐，在他的记忆中，手上没弄死个百八十万的生灵，都当不起‘魔尊’这种称谓。
但看着江离认真的模样，他轻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的胡思乱想，腆着一张脸嘿嘿道：
“不知师尊打算传我什么仙法，让我如愿？”
即便已经极力压制心中的激动，江离仍可看出苏砚眼里的急色，他摇了摇头，正色道：
“你基础太差，加之骤然之间的大起大落，此时不宜入道。”
他不是找借口，既然收下了苏砚，他就不会误人子弟，他也想知道，在自己的培养下，能说出那些话的少年，最后能走到哪一步。
失望爬上了苏砚的脸，他郁闷的问道：
“那什么时候才能教我修行？”
他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知道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可他哪里沉得下来？
虽然来到这方世界的时间并不久，但他早已经被这光怪陆离的世界吸引，他想亲自去探索，去演绎曾经的幻想。
江离板着一张脸，斜睨了苏砚一眼，模棱两可的道：
“修行早已经开始了，至于何时可入道，这在你不在我。”
他并没有给苏砚准确的答复，也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时间，伸手虚拉，苏砚就感觉自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带离了飞舟，只有声音在小舟内回荡：
“多谢仙门的小友，还不知两位是哪位道君门下，若尊师怪罪，就直言江离抢了人便是。”
没了江离的压制，顾长歌也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他扭头看向蓬蒿内，已然没了苏砚的身影。
“江离，原来是他！”
知道了黑衣人的身份，他心中忽然有些后悔：
“若是我不那么多疑，早早代师收徒，或许又是另一种结果了吧？”
有些东西，若一直拥有，反不觉珍贵，只有失去了才知道心疼。
正如江离所言，正邪从来不是以仙魔划分，江离虽是魔门出身，但在修行界是出了名的讲理。
如果苏砚真的拜入仙门，他再怎么心动，也不至于就这么抢人。
至于他会不会去和道君讲理，顾长歌就不知道了。
顾长欢见兄长发呆，甚至忘了掌控飞舟，轻轻碰了一下，小声交流：
“师兄，我们要说这事吗？”
救下苏砚本就是意外，他本就不在任务范围之中。
若非其身具天灵根，昨夜之后，他们便是仙凡相隔，以后十之八九是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顾长歌看了看另外两人，略微沉吟，苦笑道：
“既然太阴魔尊愿意背书，还是说吧，谁知道他会不会带着苏砚去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