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的黑林山脉腹地,浓稠的血腥味几乎要将雾气染成实质。周元单膝撑着天元笔半跪在焦土上,染血的衣袍随风轻摆,肩头几道爪痕渗出细密血珠,凝结的血痂将布料牢牢黏在伤口上,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扯得生疼。他的右臂缠着简易的绷带,是用撕下的衣角草草包扎的,绷带边缘还洇着淡淡的紫色,显然是与被强化的带毒源**手时留下的痕迹。
地面上横七竖八倒着数十具源兽残骸:铁脊熊的巨掌深深嵌进岩壁,断裂的指骨还在渗出黑紫色的毒血;风刃豹的皮毛被割裂成碎布条,露出下面翻卷的肌肉;最远处盘踞着一条三丈长的青鳞蛇,蛇头被天元笔贯穿,蛇信子垂落在地,将周围的腐叶腐蚀出大片孔洞。四周残留的源气波动仍在扭曲空气,时不时有几簇幽蓝火焰从腐土中窜出,转瞬即逝。
龙鳞印记在腕间忽明忽暗,仿佛经历了无数次剧烈燃烧。周元扯下破损的衣袖,重新加固右臂的绷带,伤口传来的刺痛让他微微皱眉。他望着左手时不时泛起的诡异金光,眼神中满是警惕——这一个月来,每当精血即将收进玉瓶,那股神秘力量就会突然爆发,尽管他凭借灵活的身法和天元笔一次次化险为夷,但身上还是添了不少新伤。
“终于结束了......”周元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疲惫。他缓缓起身,强忍着伤口的疼痛,将沉甸甸的玉瓶收入怀中。瓶中凝聚的数百道精血相互纠缠,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黑林山脉恢复了短暂的寂静,唯有偶尔传来的夜枭啼叫,为这片血腥的战场增添几分阴森。
周元握紧天元笔,龙鳞印记与笔身的源纹同时爆发出刺目光芒。他挺直略显佝偻的脊背,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望向山脉深处那片始终笼罩在黑雾中的禁地。那里传来若有若无的强大源气波动,像是在召唤,又像是在挑衅。“不管还有什么等着我,”他低声呢喃,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天元笔在掌心旋出残影,“我都不会退缩。”说罢,他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山脉外处走去,身后的战场逐渐被夜色吞噬。
夜色笼罩的临时营地中,篝火噼啪作响,将夭夭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周元褪去染血的上衣,露出遍布新旧伤痕的脊背,结痂的伤口在火光下泛着淡红。夭夭手持玉瓶,目光掠过瓶中翻涌的各色精血,最终停在那抹带着暗紫色泽的百足虫精血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瓶身:“赤毒百足虫号称‘毒渊使者’,其精血蕴含的暴戾之力,开脉时怕是要比寻常源兽凶险数倍,而且可能会引发你体内的怨龙毒,千万小心。”
她拔开瓶塞,一股腥甜中夹杂着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百足虫精血如活物般在瓶口盘旋,凝成细小的足肢状形态,似乎还保留着生前的凶性。夭夭眸光微凝,指尖迅速勾勒出一道镇魔纹,才将躁动的精血压制住。天元笔被她凌空摄来,笔尖蘸取精血的刹那,笔杆上的源纹竟发出细微的嗡鸣,仿佛在畏惧这诡异的力量。
“屏息凝神。”夭夭的声音清冷,笔尖落在周元后心。精血触及皮肤的瞬间,周元浑身肌肉紧绷——那感觉不像是被绘制纹路,倒像是有成千上万只细小的虫足在啃噬经脉。百足虫精血化作的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游走,所过之处泛起青紫,伤口处残留的旧伤竟也开始渗血。
“这精血不对劲!”夭夭柳眉紧蹙,加快绘制速度,口中念念有词,三十六兽纹的其余兽形以更快的速度在周元背上成型,试图用其余源兽精血的力量压制这股暴戾。随着最后一笔收势,周元的龙鳞印记与背上的兽纹同时亮起。百足虫精血所化的纹路突然暴涨,在他皮肤下勾勒出一只狰狞的百足虚影。夭夭掌心贴上他后背,注入柔和的神魂之力,却发现那股力量极为难缠,数次突破她的压制。
“怎么会这样?其他源兽精血没有这般异动。”夭夭眼中满是疑惑,额间渗出细汗。她咬牙加大源气输出,与周元体内的力量形成合力,终于将那股躁动的力量引入开脉纹路的运转轨迹中。当三十六兽纹彻底亮起时,周元浑身浴血,却又隐隐有紫气环绕。夭夭望着那道由百足虫精血构成的纹路,轻声呢喃:“这赤毒百足虫的精血里,莫不是藏着什么古老的禁制?”
当夭夭的笔尖将百足虫精血勾勒成纹,周元后颈的皮肤突然烫如烙铁。沉寂在丹田深处的净莲妖火与虚无吞炎轰然苏醒,两种异火如同生死仇敌般剧烈碰撞,却在接触百足虫邪念的刹那,诡异地融合成一缕无形无色的火苗。这火苗顺着三十六兽纹的脉络游走,所过之处,那些在皮肤下蠕动的青紫纹路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不好!”夭夭刚要注入源气,周元周身突然炸开吞噬一切的漆黑漩涡。虚无吞炎张开吞天巨口,将百足虫残留的邪念尽数卷入,而净莲妖火紧随其后,化作一朵青莲虚影,在漩涡中绽放出净化万物的烈焰。两种异火相辅相成,虚无吞炎负责撕扯邪念本源,净莲妖火则将其焚成齑粉,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味被净化成淡雅的莲香。
周元的龙鳞印记与天元笔同时爆发出强光,笔杆上流转的源纹与他后背的兽纹产生共鸣。八道经脉如同被捅破的堤坝,源气如洪流般奔涌而入。他的骨骼发出炒豆般的爆响,周身源气凝聚成实质的火焰铠甲,铠甲表面同时浮现出莲花与黑洞的纹路。营地四周的山石被恐怖的吸力碾碎,又在净莲妖火的焚烧下化作齑粉,方圆百丈内的空间都开始扭曲变形。
当异火的力量达到巅峰,周元仰天长啸,两股截然不同的火焰从他口中喷出——左侧是湮灭万物的漆黑火焰,右侧是净化天地的白色莲火,两团火焰在空中纠缠成阴阳鱼的形状,轰然炸开。夭夭被迫撑起源气屏障,却仍被余波震得气血翻涌。待烟尘散尽,周元周身萦绕着若隐若现的异火虚影,八道经脉彻底贯通,形成一个完美的源气循环,就连他的瞳孔深处,都流转着暗紫与金黑交织的光芒。
周元:齐昊,准备接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