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
雷穆斯刚刚喊出声,罗穆路斯立即伸手抓住身边的狙击步枪,正要打开舱盖还击,雷穆斯却抹了把脸上的血,随手在石碑上甩出一串殷红,他推开自己大哥,面露狞笑:“我来!”
他扣上头盔,抓起热线激光枪,踩着摞起来的物资箱,仗着身上的盔甲精良,直接把小半个身子都探出车顶。
热线枪急速射击,连开了十几枪,依次击中两辆车的驾驶位,随着挡风玻璃后绽开一蓬蓬血花,失控的车辆当即歪歪扭扭冲下了路面。
随后雷穆斯偏转枪口,一个骑着摩托的枪手胸口中弹,身躯被高温热线气化出贯穿伤,摩托车一歪,连同后座的枪手一起被卷入身旁装甲车的轮子里。
激光武器指哪儿打哪儿,不需要计算提前量,也没有弹道下垂和风偏,热线枪的输出功率又极大,雷穆斯把车队里的五辆车瘫痪后,对着车身不断射击,将里面的乘客都打成了筛子。
这些热线枪是风暴忠嗣军才用得起的装备,何况审判庭装备的枪,都是生产线上特挑的最高品质,这伙武装分子的火力虽然也不弱,一水的自动枪,而不是大刀片子,但他们手里所有武器加起来,可能还不如热线枪的备用枪管贵。
很快,只剩下那辆装甲车还在行驶,热线激光轰击在车身上,粗制滥造的简陋附加装甲相当厚实,雷穆斯连开三枪,都奈何不得它,热线激光只是在塑钢板上留下三个红炽的凹坑。
并非奈何不得,雷穆斯咬咬牙,把准星套在装甲车的轮胎上,随后扣住热线枪的二段式扳机。
经过短暂的蓄能后,高能激光连成一线,热线枪的枪管因炽热而亮成橘红色,瞄准镜旁的电量指示器从27.5%瞬间降低到0,热线枪机魂不悦地蜂鸣了两声。
那辆装甲车并非帝国卫队制式的战争机器,而是由民用载具改装而来的,虽然改装者在车身上铆接了层厚重的塑钢板,但受限于结构,没法对轮胎加装什么防护措施,被打爆一侧的三个轮胎,装甲车瞬间失去平衡,直接翻覆在路边。
一连滚了两圈,装甲车才四脚朝天,躺在草地里,另一侧完好的轮子还在徒劳地空转。
雷穆斯换了个新的电池包,对着车底燃料箱的位置连开数枪,被打漏的钷素燃料被激光点燃,火焰迅速蔓延,把装甲车烧成熊熊火炬,躲在车里的活人掀开车门,挣扎着逃出来,没逃出几步,被雷穆斯用点射挨个撂倒。
他把十字准星瞄准最后一人,渡鸦从货舱里钻出来,站到雷穆斯肩上:“先等等,留个活口,问问什么情况。”
雷穆斯啧了一声,把过热烫手的热线枪连同背包随手丢回车里,从武器架上挑了把激光卡宾枪,往胸挂里塞了几个能量弹匣。
罗穆路斯皱起眉头:“我跟你一块。”
雷穆斯舔了舔留到嘴角的血:“不用,抓舌头而已,大哥你留车上就行。”
说着他两手一撑,爬上货舱,直接从两米多高的车顶一跃而下。
渡鸦赶紧飞出去跟上,尤理虽然笔下塑造过不少刀口舔血的猛男,未成年就杀过人的也大有人在,可是真正见识到杀人如麻的雷穆斯,人类帝国扭曲的社会文化让祖国的花朵全都长成了食人花,他还是深受震撼。
好在尤理现在是块石头,没有消化系统,所以初次目击死亡的标准流程可以跳过,他不需要在看到尸体后恶心干呕好似得了慢性咽炎,也不用做麻烦的心理建设。
雷穆斯一边小跑,边朝逃命的幸存者脚边开了几枪,用低哥特语方言大喊:“趴下,再跑开枪了!”
见对方完全没有投降的意思,雷穆斯也不客气,抬起卡宾枪,对着大腿就是一枪。
尤理张开乌鸦嘴:“你别给打死了。”
激光卡宾枪的输出功率有限,打中腿也就蒸发掉肢体,通常来说伤口会在高温中被烧焦,顺带把动脉静脉一起碳化,血也就止住了。
然而这个倒霉蛋的运气很不怎么样,腿动脉像被挖断的市政水管一样往外滋血,雷穆斯跑过去一看,人趴在地上,两手乱抓,想喊却喊不出声,有出气没进气,眼见是不行了。
渡鸦降落在那具垂死的身体上,红外视野能看到体温正随着大量失血迅速下降,生命力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流逝着。
尤理并不急,雷穆斯应该是跟着审判官养父系统学过战场急救的,这种时候用止血带捆住大腿近端,大概率还能救回来。
渡鸦用翅尖指着断腿:“这下活口要没了,赶紧处理一下。”
雷穆斯点点头,毫不犹豫地扣动卡宾枪的扳机,激光把活口的脑袋打个对穿。
……坏了,让他学到审判庭的真本事了。
头盔通讯器里传来大哥罗穆路斯的声音:“抓到活口了吗?”
抓到个蛋啊,你弟弟怎么这么嗜杀的,长大还了得!四万年后的小屁孩都这么猛的吗?
然后你一言不合就补了刀,那我缺的情报这块谁给补啊。
尤理有些头疼,自己在路边吃饭吃得好好的,突然就被一帮武装人员干了。
或许对于正常人来说不能接受,世道竟然乱成了这个样子,不过尤理对这种遭遇并不陌生,因为他就经常给玩家们安排类似的情景,玩家们出个门不撞上百八十号暴徒还嫌不够刺激呢。
久而久之,策划懒得想原因,玩家也懒得查原因,彼此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管你是什么缘由,全杀了。
渡鸦一拍脑门,合着上梁不正下梁歪,根子在我这儿呢。
嗯?
他遥控着渡鸦转过头,看向侧翻在身旁的皮卡,侧面被激光开了十几个洞,皮卡车身严重变形,按理说里面的人即使幸运到躲开每一道激光,也难免在之后的翻滚中被扭断脖子。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系上安全带不就不会死了吗?
额头上的三只眼睛习惯性扫描车厢,捡拾到一串沉闷的心跳声。
正打算斟酌字句,想着怎么让雷穆斯屈尊把人救出来,杀心极重的老二直接走向那辆车,揪住副驾驶座上的幸存者,直接从车窗里揪出来,动作颇为粗暴,也不顾碎裂的玻璃碎片又给那人身上添了几道伤口。
渡鸦的第三只眼亮起,仔细打量着雷穆斯搞到的新玩具。
两处骨折,未发现内脏损伤,未发现颅内出血。
这人在装死的事情肯定不能如实告诉雷穆斯,这仨半大小子,尤其是老二,倒是够心狠手辣,但论及江湖经验,还远远不够。
梆梆!
“别杀我!”
新玩具胸口挨了雷穆斯一枪托,满脸惊恐地睁开眼。
尤理歪过头,对着他问出了著名的哲学三问。
“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是哪来的。”
“你们要做什么?”
玩具梗着脖子不说话,雷穆斯立马抡起枪托,对玩具使用了次级记忆恢复术。
看着雷穆斯那熟练的动作和审讯流程,尤理觉得世界观有些崩塌。
就在几小时前,他还以为三兄弟在养父的抚养下,接受的是那种刻板印象中的贵族式教育,结果实际一接触,才发现德米特里是按非洲大区童兵和克格勃特工的模式来培养养子的。
仔细想想也对,审判庭教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温良恭俭让,相信爱与和平的人,在战锤世界通常活不过片头曲。
尤理在游戏里塑造了那么多人物,哪怕算上同事们写的,好像还真没几个符合第三个千年道德观的好人。
不对!
倒霉催的尤理心里咯噔一下。
我好像就是那个活不过片头曲的好人。
他环视周围的车辆残骸和尸体,心说造孽啊,以后要过上每天早晨一睁眼,床前就铺满尸体的日子了吗?
雷穆斯三两句问完想知道的东西后,无视玩具的求饶声,用激光卡宾枪抵着对方胸口,左右各开一枪,以防心脏长反,干净利落地结束了对方的生命。
他冷漠地看向渡鸦:“神鸦叔叔,这是伙剪径的强人,不仅谋财还害命,死有余辜。”
尤理一个机灵,心中的石头和道德包袱终于放下了。
原来如此,那刚刚属于正当防卫,合情合理合法合规,别说战锤了,就算放在原来的时代,那也是挑不出半点毛病。
他们之前生活的小镇看起来和平,完全依靠着审判官的保护,镇外一派兵荒马乱的景象。
尽管审判官完全可以动用自身特权,调来军队和资源整肃这颗星球,德米特里也没打算去管,只要别爆发全面战争,行星上的混乱反而有助于他隐藏自身行踪。
“文明世界”西尔维娅一点都不文明,文明只存在于星球上那几座城市里。
至于这一切罪魁祸首……
尤理恬不知耻的腹诽:“市场不喜欢太平盛世,我有办法?”
河清海晏,政通人和,意味着策划只能安排找猫、送信、调解邻里纠纷的任务,而玩家只想在乱世烧杀抢掠。
这年头的玩家被经济低迷、工作压力折磨得浮躁且焦虑,对故事背景、人物塑造什么的都没兴趣,究竟是太空歌剧还是玄幻修仙都无所谓,他们只是想找个由头灭人满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