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无梦之重逢 第106章 灰烬余温

作者:莲梅玄明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1-04 07:5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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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隍庙蜷缩在城市日益扩张的边缘,如同一个被时光遗忘的、干瘪的老人。断壁残垣间荒草萋萋,褪色的漆皮和斑驳的神像碎片掩埋在尘土里,唯有那棵虬枝盘曲的老柏树,还固执地守着山门,投下大片阴翳。

伍思涯踏着满地碎砖败瓦,走入这片荒芜之地。寒风穿过空荡的殿宇,发出呜咽般的怪响,与市场老太太的描述隐隐契合。他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感官放大到极限,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动静。怀中的《唐诗三百首》像一块冰,又像一团火,紧贴着他的胸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个灰色的“尾巴”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缀在后方远处,利用残垣断壁巧妙地隐藏着身形,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林默密信中所指的“废碑”,就在庙后一处坍塌的偏殿遗址旁,半截石碑淹没在荒草中,字迹早已风化模糊,难以辨认。

伍思涯缓缓靠近废碑,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他会在这里遇到什么?是幸存的同志,还是冰冷的枪口?

他在废碑前停下脚步,假装系鞋带,目光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

静。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风吹荒草的沙沙声。

没有任何人影,没有任何预想中的接应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旧存在,来自身后的“尾巴”,也来自这片废墟本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难道……林默的信息过时了?联络点早已废弃?或者,这本身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就在他心神摇曳之际,目光无意中扫过废碑底部与地面交接的缝隙。那里,似乎有一小片不同于周围枯草败叶的、略显新鲜的碎纸屑?

他心中一动,极其自然地俯下身,仿佛在整理裤脚,手指却快如闪电般将那片纸屑捻了起来,藏入掌心。

他不动声色地直起身,继续在原地徘徊了片刻,像是在休息,实则用眼角余光观察。远处的灰色身影依旧耐心地潜伏着。

伍思涯不再停留,转身朝着废墟外走去,步伐依旧保持着之前的节奏。他需要找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查看掌心里的东西。

就在他即将走出山门,经过那棵老柏树时,异变陡生!

老柏树一根粗大的枝桠后方,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扑下!手中一道寒光直刺伍思涯后心!

速度快得惊人!绝非普通跟踪者!这是专业的刺杀!

一直潜伏在后的那个灰色“尾巴”似乎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反应慢了半拍!

伍思涯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生死关头,那段时间被老周逼着训练的躲避本能救了他一命!他几乎是凭着直觉向前一个狼狈的鱼跃翻滚!

嗤啦!

寒光贴着他的后背划过,将破棉袄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冰冷的触感擦过皮肤,带起一阵战栗!

伍思涯滚倒在地,毫不停留,手脚并用地向旁边一堆碎砖后爬去!

“噗噗噗!”几声轻微的、安装了消音器的枪声响起!子弹打在他刚才翻滚的地面上,溅起一串尘土!

是那个灰色的“尾巴”开枪了!目标却不是他,而是那个突然出现的黑影刺客!

黑影刺客显然也没料到除了目标之外还有第三方在场,而且反应如此迅疾!他被火力压制,被迫闪身躲到柏树另一侧。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交火在废墟中爆发!灰色的“尾巴”显然技高一筹,火力精准而冷静,将黑影刺客死死压制在树后,无法对伍思涯再次下手。

伍思涯趁机连滚带爬,扑到一堵半塌的矮墙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他剧烈地喘息着,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灰色的“尾巴”不是来抓他的?是来……保护他的?那这个黑影刺客又是谁?对方内讧?还是另一股势力?

墙外交火声短暂而激烈,随即戛然而止。传来一声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

伍思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墙缝望出去。

只见那个灰色的“尾巴”已经站在老柏树下,正弯腰检查着倒在地上的黑影刺客。刺客的脖颈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已被瞬间格杀。

灰色的“尾巴”迅速在刺客身上搜索了一番,似乎拿走了什么东西,然后猛地抬起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穿透尘埃,精准地投向伍思涯藏身的矮墙!

伍思涯吓得猛地缩回头,心脏几乎跳出嗓子眼!

脚步声响起,不紧不慢,正朝着矮墙走来。

伍思涯绝望地闭上眼睛,握紧了怀中那本硬邦邦的诗集,准备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脚步声在墙外停下了。

一个低沉、沙哑、却异常清晰的男声传了进来,语速极快:

“东西已取回。刺客是‘蜂鸟’直属的清理小组,权限很高。你的行踪泄露程度超出预期,‘涅槃’受阻。废品站是死地,勿去。”

伍思涯猛地睁大眼睛!这声音……这语气……

“你是谁?!”他忍不住颤声问道。

墙外沉默了一瞬,声音再次响起,却答非所问:“林默的牺牲不会白费。去找徐婆婆。她是‘基石’项目的唯一幸存知情者。‘青龙’的秘密,她或许知道。”

徐婆婆!卖豆花的徐婆婆!林默密信里最后的那个名字!

“你……”伍思涯还想再问。

“记住,影子不止一个。信任,是奢侈品。”墙外的声音冰冷而疲惫,“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看到尘埃落定。”

话音落下,脚步声迅速远去,很快消失在山风之中。

伍思涯瘫坐在矮墙后,久久无法回神。冷汗浸透了内衣,紧紧贴在冰冷的皮肤上。

灰色的“尾巴”……竟然是保护者?是“老兵”更深层的、连老周可能都不知道的力量?他口中的“东西已取回”是指从刺客身上取回了什么?行踪又是如何泄露的?“影子不止一个”又意味着什么?

信息量巨大,且细思极恐。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多层嵌套的迷局,敌我难辨,步步杀机。

他缓缓摊开一直紧握的掌心。那片从废碑下捡到的碎纸屑,已经被汗水浸湿。

纸屑很小,边缘焦黑卷曲,像是被火烧过,上面只有几个模糊的、熟悉的钢笔字迹碎片——“……稿……第……章……思无涯……”

是父亲的手稿!是被焚毁后的残片!

联络点这里,竟然真的有父亲手稿的痕迹!但它们已经被毁了!是被刚才那个刺客销毁的?还是之前就被“清洁工”处理了?

巨大的失望再次涌上心头,但那片焦黑的纸屑,也证明林默的信息并非空穴来风。父亲的手稿确实存在过,并且是关键。只是……它们现在在哪里?是否已全部化为灰烬?

他忽然想起灰色男人那句“东西已取回”。难道……

一个微弱的、不敢置信的念头升起——灰色男人从刺客身上取走的,会不会就是……尚未被完全销毁的、最关键的那部分手稿?!

心脏再次狂跳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父亲的心血,或许还没有完全湮灭!

但灰色男人是谁?他去了哪里?如何找回他?

所有的线索,似乎又绕回了那个名字——卖豆花的徐婆婆。“基石”项目的唯一幸存知情者。

伍思涯挣扎着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老柏树下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和这片荒凉诡谲的废墟。

这里不再是联络点,而是变成了一个流血的战场和巨大的谜团。

他整理了一下被割破的棉袄,将那片焦黑的纸屑小心收好,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迈步走出了老城隍庙。

方向变得明确,却又更加迷雾重重。

去找徐婆婆。

去寻找“基石”的真相,去寻找“青龙”的影子。

前方的路,注定布满更多的荆棘与陷阱。

但他已别无选择。

伍思涯走出老城隍庙的阴影,日光刺目,却照不透他心头的寒冰与迷雾。父亲的死讯、手稿的残片、灰色男人的警告、以及那具迅速冰冷的尸体……所有画面在他脑中混沌地冲撞。他强迫自己冷静,将那片焦黑的、带着父亲笔迹的纸屑,与那本《唐诗三百首》并排藏在贴身处。

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个陌生的名字——卖豆花的徐婆婆。“基石”项目的唯一知情者。

他需要找到她。但人海茫茫,仅凭一个绰号和模糊的“卖豆花”营生,何其艰难。他再次将自己沉入市井的底层,像一块沉默的石头,在城市的河流底部艰难挪动,倾听和打探。

他不敢再去大的菜市场或固定摊位聚集区,那里眼线太多。他专找那些清晨或黄昏才出现的、流动的、管理混乱的街边早市或夜市,混在讨价还价、为几分钱斤斤计较的人群中,状似无意地打听。

“徐婆婆?卖豆花的?没听说过……”

“哦,你说城东那个挑担子卖豆腐脑的老徐婆?早不干啦,回家带孙子去了……”

“姓徐的卖豆花的?有几个呢,你说哪个?”

一次次询问,一次次失望。对方警惕的目光,含糊的回应,都让他倍感艰难。他甚至不敢问得太细,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与此同时,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变化,正在这看似平静的市井之下悄然发生。

街头巷尾的议论,渐渐不再是零散的抱怨和猜测,开始汇聚成一种清晰的、带着愤怒和恐惧的暗流。

“……听说了吗?河口镇那边……死人了……”

“真的假的?不是一直说是怪病吗?”

“真的!我外甥女的同事就在那边卫生院帮忙,说昨晚送进去三个,没抢救过来……口鼻流血,身上起泡……惨得很!”

“天爷啊……这到底是啥病啊?”

“啥病?还不是让那缺德厂子害的!听说以前那厂子的老工程师,前几天也突然死了……”

“哪个工程师?”

“就姓伍的那个老教授!以前总说那厂子有问题的那个!”

“他也……?嘶……这……”

议论声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意味。伍思涯在一旁听着,心如刀绞,拳头在袖子里死死攥紧。父亲的死,河口镇的惨剧,正在以最残酷的方式,渗透进公众的视野。

另一种议论也开始悄然流传,指向性更为明确。

“……合源公司?就是那个要接手的新厂?我看悬……”

“咋了?”

“听说背景深得很,但手段不干净……以前就出过事,压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

“我有个远房表哥在省里……咳,不能多说,反正小心点没错……”

“怪不得这几天风声这么紧,查来查去的……”

流言如同无声的野火,在菜摊边、在公交站、在麻将馆、在每一个普通人聚集的角落蔓延。恐惧、猜疑、愤怒,在沉默中滋生、发酵。

伍思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偶然。这背后,一定有“老兵”或其他力量在暗中推动,将那些被压抑的真相,用这种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式,一点点释放到舆论的土壤里。

“玉石”正在被迫“俱焚”,而“舆论”的海啸,已在暗处积蓄着滔天的能量。

这天傍晚,在一个临近拆迁、管理混乱的露天夜市边缘,伍思涯终于捕捉到一丝有价值的线索。

一个满头白发、精神却还算矍铄的老爷子,正摆着一个小摊,卖些自己编的竹筐簸箕。伍思涯假装看筐,递过去一根捡来的、还算完整的烟。

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接过烟别在耳后,嘟囔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难得还有识货的。”

伍思涯顺势搭话,闲聊了几句家常里短,才仿佛不经意地问起:“老爷子,跟您打听个人,早年是不是有个挑担子卖豆花豆花的徐婆婆?味道挺地道的,找不着了。”

老爷子编着竹筐的手顿了顿,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他:“你找徐婆子干啥?”

“以前老吃她家豆花,念想那口味道。”伍思涯努力让语气显得自然。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徐婆子啊……命苦。老伴儿儿子都没了,就一个人守着个破摊子。早几年是不干了,说是身体不行了……就住在前头巷子尽头的违章棚屋里,等死呗。”

他指了指夜市后面一条更黑更窄的、堆满垃圾的小巷。

伍思涯心脏猛地一跳!找到了!

他强压激动,道了谢,快步走向那条小巷。巷子深处,果然有一个低矮破败、用石棉瓦和塑料布搭成的窝棚,缝隙里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他走到棚屋前,深吸一口气,低声开口,说出了林默留下的那个暗号:

“青石板路滑。”

棚屋内一片死寂。过了许久,才传来一个极其苍老、沙哑得像破风箱般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警惕:

“……早就不卖豆花了。你找错人了。”

伍思涯没有离开,他对着门缝,用更低、更清晰的声音说道:“婆婆,是‘基石’项目的人,让我来的。”

棚屋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

伍思涯能感觉到,门内有一双眼睛,正透过缝隙,死死地盯着他。

良久,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和巨大的疲惫:

“进来吧。门没锁。”

伍思涯轻轻推开门,一股浓重的、混合着中药和衰老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棚屋内光线昏暗,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婆婆蜷缩在一张破旧的躺椅上,身上盖着发黑的棉被。她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眼神浑浊,但深处却似乎藏着一丝不曾熄灭的微光。

她打量着伍思涯,目光在他年轻却写满风霜疲惫的脸上停留了很久。

“你是谁?”她问,声音嘶哑。

“一个……不想看到更多人像河口镇那样死去的人。”伍思涯回答,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本《唐诗三百首》和那片焦黑的手稿残片,“有人告诉我,您或许知道‘基石’和‘青龙’的事情。”

看到那本诗集和残片,徐婆婆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干枯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仿佛陷入了某种极其痛苦的回忆。

“‘基石’……”她喃喃道,声音如同梦呓,“那不是什么基石……是坟墓……是很多人的坟墓……”

她缓缓睁开眼,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他们……都死了……老李、小王、还有……还有伍工……”

伍工!她认识父亲!

伍思涯的心脏骤然收紧!

“伍鸿禎教授……”他声音发涩。

“你认识伍工?”徐婆婆猛地看向他,目光骤然锐利起来。

伍思涯沉默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他是我父亲。”

徐婆婆愣愣地看着他,看了很久,眼中的警惕渐渐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悯和复杂情绪。她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将积压了一生的沉重都叹出来。

“造孽啊……”她摇着头,泪水流得更凶,“伍工是个好人……是个认死理的好人……他不该是那个下场……”

“婆婆,‘基石’项目,到底是什么?‘青龙’又是谁?”伍思涯急切地追问。

徐婆婆抹了把眼泪,眼神望向棚顶破漏的地方,仿佛在看遥远的过去。

“‘基石’……名义上是个高精尖的新材料研发项目,享受最高级别的保密和资源倾斜……但核心数据从一开始就有问题,存在巨大的、未被公开的环境风险和未知毒性……”她的声音低沉而痛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伍工他们几个发现了问题,坚持要求暂停项目,进行全面风险评估……但上面不同意, pressure非常大……后来,项目还是强行上马了……”

“然后呢?”伍思涯的心沉了下去。

“然后?”徐婆婆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就出事了……小范围试生产就发生了严重的泄漏和污染……参与项目的几个核心技术人员,接连‘意外’去世……包括我的儿子……”她的声音哽咽起来,“项目被紧急叫停,所有资料封存,列为最高机密……对外宣称技术失败……我们这些知情的家属,被警告,被监视,慢慢也就‘被消失’了……”

“那‘青龙’……”伍思涯感到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

“青龙?”徐婆婆的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恐惧,“那不是一个人……那是一个代号,代表当年强行推动‘基石’项目、后来又负责掩盖真相的……那个利益集团的核心权限。他们手眼通天,能调用你想象不到的资源来消除一切威胁……张承禹那种人,不过是他们后来物色的、处理脏活的白手套和外围棋子罢了……”

真相如同拼图最后一块被狠狠砸下,震得伍思涯耳膜嗡嗡作响!

原来如此!所有的线索都连上了!父亲、李工他们的坚持,林默查到的“蜂巢”漏洞,“青龙”的骇人权限……其根源,竟然源自数年前那个被强行掩盖的“基石”项目!合源公司试图掩盖和利用的,不过是“基石”遗留的毒树之果!而张承禹,甚至都算不上核心人物!

“父亲他们……留下的证据……”伍思涯声音颤抖。

“伍工他……留了一手。”徐婆婆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异光,“他私下保存了‘基石’项目最初的问题报告和部分原始数据……还有一些……涉及资金异常流动的记录。他以为那样能留下证据……却不知道,那只会招来杀身之祸……”

她看向伍思涯手中的焦黑纸片,泪水再次涌出:“他们到底……还是找到了……”

“没有全部找到!”伍思涯猛地抬起头,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光,“有人……可能截下了一部分!婆婆,您知不知道,父亲会把最关键的东西藏在哪里?他钤印‘思无涯’的手稿……”

徐婆婆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那些东西,应该都在他书房……或许……或许他信任的极少数人知道?比如……学校的郑教授?他们当年私交很好,经常一起讨论问题……”

郑教授!又是郑教授!

伍思涯想起来了!父亲去世后,郑教授是少数几个公开表达悼念和质疑的学者!他还给自己寄过资料!

就在这时,棚屋外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狗吠声,以及几声呵斥!

徐婆婆脸色骤变,猛地抓住伍思涯的手,枯瘦的手指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快走!他们找到这里了!快!”

伍思涯心头大骇!

“婆婆,您跟我一起走!”

“我老了……走不动了……也活够了……”徐婆婆用力推开他,眼神决绝,“记住!去找郑明远!把‘基石’的事告诉他!告诉所有人!不能让那些人……再无法无天!”

棚屋外,脚步声和手电光已经逼近!

伍思涯牙关紧咬,最后看了徐婆婆一眼,将那本《唐诗三百首》塞回怀里,猛地转身,从棚屋后一个破开的缝隙钻了出去,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他身后,传来棚屋门被粗暴踹开的声响,以及徐婆婆嘶哑却平静的咒骂声。

泪水模糊了伍思涯的视线,但他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跑,将那片肮脏破败的棚户区远远甩在身后。

他知道,又一位见证者,可能永远地沉默了。

但火种,已经传递到他手中。

“基石”的真相,“青龙”的阴影,终于浮出水面。

接下来,该是让它曝露在阳光之下,掀起滔天巨浪的时候了。

他摸了摸怀里那本诗集,方向明确——

去找郑明远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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