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无梦之重逢 第61章 惊蛰

作者:莲梅玄明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5-11-04 07:5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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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同志离去时那扇轻轻合上的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伍思涯僵立在房间中央,耳畔回响着那几句看似随意、实则重若千钧的“点拨”。冰冷的战栗感沿着脊椎一路蔓延,并非源于恐惧,而是一种被巨大未知和历史阴影笼罩下的窒息。

父亲。伍鸿祯。

这个名字从未像此刻一样,沉重如山,又迷雾重重。那个在他记忆中永远散发着旧纸、墨汁和廉价酒精混合气味,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阴郁与不耐,将自身囚禁于书房方寸之地的男人,其身影竟能投射到如此诡谲莫测的局势之中,与沈玉瑛、张大爷、乃至那位深不可测的首长产生隐秘的交集?

这本突兀出现在安全屋的《语录》,这张可能被父亲使用过的旧书桌,王同志那意味深长的“缘分”之说……这一切绝非巧合。这是一个精心的安排,一个无声的宣告,一种来自更高层面的、对他身世的审视与掌控。

他缓缓走到书桌前,手指再次抚过那光滑冰凉的塑料封皮。那冰层之下微弱焦灼的精神印记,此刻感受得愈发清晰。父亲那看似死水无波的一生,内心究竟压抑着怎样的惊涛骇浪?他的冷漠,他的酗酒,他的避世,是否都是一种不得已的伪装,或是一种失败后的自我放逐?

而自己这二十多年的疏离与逃离,自以为挣脱了家庭的桎梏,追求不被定义的“自由”,是否从头至尾,都未曾真正脱离某种无形之手的注视与安排?甚至这次卷入漩涡,是纯粹的意外,还是……某种宿命般的必然?

一种巨大的茫然与虚幻感攫住了他。他感觉自己像提线木偶,线头却握在迷雾深处那些沉默而强大的“老家伙”们手中。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送餐,枯坐,眺望窗外不变的街景与那辆黑色轿车。王同志没有再出现,那部黑色手机也沉默着。但这种平静,反而让伍思涯更加焦灼。他知道,水面之下定然在进行着激烈的角力与清算,而他,只能在这精致的囚笼里被动等待最终的裁决。

他再次翻出那本红色语录,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父亲的蛛丝马迹,但那感知依旧微弱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窥探另一个被冻结的灵魂。

他也尝试阅读书架上的那些政策法规和养生书籍,字句枯燥,味同嚼蜡,根本无法沉浸。他的手指渴望触摸那些带有生命痕迹的废弃物,渴望通过指尖去阅读这座城市被丢弃的记忆与情感,那才是他安身立命、确认自身存在的方式。而非此刻,被困在这无菌的、被精心消毒过的“安全”里。

这种与自身生活根系的彻底割裂,比直接的追杀更让他感到恐慌。他仿佛正在失去某种赖以生存的土壤。

第三天夜里,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窗外城市的光晕透过窗帘,在天花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各种念头在脑中纷乱交织:陈姨和小满是否安然无恙?林默是否还在追查?老赵的过往,沈玉瑛的坚守,父亲谜一般的沉默……还有那包险些让他送命的碎纸文件,最终会引发怎样的地震?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那部沉默了许久的黑色手机,突然在黑暗中嗡嗡震动起来!

不是来电,而是收到了一条短信。

伍思涯猛地坐起身,抓过手机。屏幕上只有简短的四个字,来自那个唯一的号码:

“看窗外。现在。”

看窗外?伍思涯的心瞬间提起。现在是深夜,窗外除了那辆监视的车和零星路灯,还有什么?

他赤脚走到窗边,极其小心地撩开窗帘一角,向外望去。

夜色深沉。街道空旷。那辆黑色轿车依旧停在老位置。

然而,就在轿车斜对面不远处,一棵行道树的阴影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深色风衣、身形挺拔的男人。他背对着伍思涯的窗口,仰着头,似乎只是在安静地欣赏夜色,或者等待什么人。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略显清瘦的侧影轮廓,以及那满头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异常醒目的——银白色头发。

伍思涯的呼吸骤然停止!

这个身影……这个侧影……他绝不会认错!

是父亲!伍鸿祯!

他怎么会在这里?!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他被严密“保护”的地方楼下?!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伍思涯,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思考。父亲那总是佝偻着、沉浸在故纸堆和酒精中的形象,与楼下那个于寒夜中独自伫立、身形挺直、透着一种陌生而孤高气质的侧影,产生了剧烈的撕裂感!

父亲似乎并不知道他在哪一扇窗户之后,只是那样静静地站着,仰望着这片沉睡了的老干部宿舍楼。他没有看向伍思涯的方向,也没有任何试图联系或打招呼的迹象。

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尊沉默的雕像,融入午夜的城市背景,却又如此突兀而清晰地闯入伍思涯的视野,带来石破天惊的震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伍思涯死死盯着那个身影,手指紧紧攥着窗帘,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心中涌起无数疑问和冲动:他想冲下楼去,抓住父亲问个明白!他想知道他为何在此?想知道他究竟是谁?想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但他不能。门外有看守,他的一举一动可能都在监控之下。父亲的突然出现,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异常且危险的信号。

就在伍思涯心乱如麻之际,楼下那辆黑色轿车的车门打开了。王同志从驾驶座上走了下来。他并没有走向伍鸿祯,只是站在车旁,隔着一段距离,同样沉默地望着那个银发挺直的身影。

两人没有交谈,没有手势,甚至没有任何眼神的交流(父亲始终背对着)。他们就那样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静静地伫立在午夜的寒风中,仿佛两座对峙的礁石,又像是在共同守望着什么。

一种无声的、却重若千钧的气场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那不仅仅是父子与官员的关系,更像是一种跨越了漫长岁月、沉淀了无数过往的、复杂而深刻的……默契?较量?抑或是……无可奈何的共谋?

伍思涯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父亲与王同志,他们显然认识,且彼此深知对方的底细。父亲的到来,王同志是知情的,甚至可能……这就是安排的一部分?这场午夜的无声对峙,是演给他看的?还是某种更高层面博弈的外在体现?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伍鸿祯缓缓低下头,似乎轻轻叹了口气(距离太远,伍思涯看不真切)。然后,他转过身,依旧没有看向伍思涯的窗口,也没有看王同志,只是步履沉稳地、沿着来时的路,不疾不徐地向着街道另一端走去,银白的头发在路灯下划过一道冷冽的光痕,很快消失在夜色深处。

自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做一个手势。

王同志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个身影彻底消失,这才抬手似乎揉了揉眉心,然后拉开车门,重新坐回了驾驶座。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伍思涯,还僵立在窗边,心脏狂跳,浑身冰冷,仿佛刚从一场极度离奇、却又真实无比的梦境中惊醒。

父亲的出现,如惊蛰的一声闷雷,无声却猛烈地炸响在他混沌的世界里。那沉默的凝视,那挺直的背影,那与王同志之间无声的交流,都在彻底颠覆他过往的认知。

那个他以为冷漠、懦弱、沉溺于过去的失败者,竟然拥有如此……令人敬畏的一面?他今夜的出现,是一种无言的保护?一种沉默的宣告?还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他无法理解的布局?

伍思涯缓缓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地喘息着。混乱的思绪渐渐沉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决心,却如同破土的新芽,在惊雷过后,悄然滋生。

他不能再这样被动地等待下去,不能再任由自己被当作棋子摆布。无论父亲的真相如何,无论那些“老家伙”们在谋划什么,他必须主动去探寻,去弄清楚这一切。他需要信息,需要重新连接外界,需要找到破局的关键。

他的目光,猛地投向桌上那部黑色的、只能单向联系的手机。

然后,他又看向房间四周。一定有办法……王同志这些人虽然掌控严密,但毕竟不是全知全能。他们将他安置在这个看似普通的老宿舍楼,本身就存在着利用日常环境作掩护的意图,而这日常环境,或许就存在着可供利用的缝隙。

比如……隔壁是否住着人?楼下的老太太们是否喜欢闲聊?送餐的人是否固定?……

一个冒险的计划,开始在他心中迅速酝酿。

惊蛰已过,冬眠的生物该苏醒了。即使前路依旧迷雾重重,危机四伏,他也不能再继续龟缩在这安全的壳里。

他要知道真相。关于父亲,关于自己,关于这所有的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从地板上站起身,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茫然与焦虑,而是染上了一层决绝的、锐利的光。

他走到窗边,最后望了一眼父亲消失的街道方向。

夜色依旧浓重。

但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他走到窗边,最后望了一眼父亲消失的街道方向。

夜色依旧浓重。

但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

伍思涯在冰冷的瓷砖地上又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空开始渗出一种浑浊的灰蓝色。父亲那银发挺直、于寒夜中沉默伫立的侧影,如同灼热的烙印,深深印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那不是一个沉沦酒鬼的背影,那是一个……背负着某种沉重事物、于静默中积蓄着力量的背影。

冰封之下,确有惊雷。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等待,意味着将自身的命运完全交托于那些深不可测的“安排”。无论父亲的现身是警示、是保护,还是更复杂棋局的一部分,他都必须主动攫取信息,夺回一丝主动权。

他仔细回想被送入这里后的每一个细节。送餐的时间极为固定,早晚七点,中午十二点,误差不超过五分钟。送餐人每次敲门三下,放下餐盒便离开,从不交谈。王同志出现的时间则不固定。楼下的监视车辆二十四小时有人,但似乎每次交接班时,会有短暂的程序性空隙——大约是清晨六点和傍晚六点,换班人员到达和车内人员下车短暂交流的几分钟。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部黑色手机上。这是他与外界唯一的、被监控的联系渠道。直接用它联系林默或陈姨绝无可能,风险极大且必然被发现。

但他或许不需要直接联系。

一个冒险的念头逐渐成形。送餐员是他能接触到的、唯一来自外部的人。虽然从未照面,但那是唯一的缝隙。

次日中午十二点,敲门声准时响起。三下,干脆利落。

伍思涯深吸一口气,没有像往常一样等脚步声远去再开门。他几乎是立刻拉开了房门。

门外,一个穿着某外卖平台制服、帽檐压得很低的年轻小伙,正弯腰将餐盒放在门口的地上。对于突然打开的门,他显然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略显稚嫩、带着些许疲惫和惊讶的脸。

“呃……您的餐。”小伙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就要转身离开。

“等一下。”伍思涯开口,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同志,麻烦问一下,今天这菜里是不是有香菜?我过敏,备注过的。”他指了指餐盒。

小伙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订单单子(虽然这订单显然不是通过普通平台下的),脸上露出困惑:“备注?我看看……这上面没写啊。”

“可能漏了。能麻烦你帮我跟厨房说一声吗?下次一定不要放。”伍思涯一边说,一边极其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那是他之前换下的旧衣服里找到的、唯一还算有点价值的物品,一支半旧的、笔尖颇有些分量的英雄牌钢笔。

他上前一步,仿佛只是随手将钢笔递过去:“一点小意思,麻烦您一定帮我传到话,这过敏不是小事。”

他的动作看似平常,却恰好用身体挡住了楼下可能投来的视线角度(如果存在的话)。他将钢笔塞进小伙手里时,指尖极其快速地将一个折叠成最小块的纸条,塞入了对方手套和袖口之间的微小缝隙里。

整个过程在不到两秒钟内完成。

外卖小伙完全没察觉到袖口的异常,他的注意力被那支钢笔和伍思涯过于郑重的请求吸引住了,脸上闪过一丝为难和诧异。给厨房传话?这要求对于这种特殊配送来说显得古怪而多余。但他捏了捏那支颇有分量的钢笔,又看了看伍思涯一脸“严重过敏”的恳切表情(伍思涯努力装出来的),最终还是含糊地点了点头:“行……行吧,我试试跟那边说一声。”

“太感谢了!”伍思涯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背靠着门板,他能听到门外小伙略带疑惑的、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手心全是冷汗。

成功了?还是被发现了?

那纸条上,他只写了极简短的几个字:“安?林?老地方。涯。”没有具体人名,没有地址。“老地方”指代的是他与林默第一次正式交谈的那个街心公园长椅。他希望,如果林默能通过某种方式接触到这个送餐员(这需要极大的巧合和她的敏锐),或者送餐系统背后真有沈玉瑛的人(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并非绝无可能),这模糊的信息能被她解读。

这是一个极其渺茫的希望,一次近乎绝望的尝试。但他必须做点什么。

接下来的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煎熬。他侧耳倾听着楼下的动静,任何一声不寻常的汽车鸣笛、一次脚步的停留,都会让他心惊肉跳。他想象着纸条被发现的种种后果,想象着王同志再次出现时冰冷的眼神。

然而,一切风平浪静。送晚餐的人换了一个,依旧沉默寡言。夜幕降临,窗外那辆黑色轿车依旧如沉默的野兽般蹲守。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星,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黯淡。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没有任何异常。伍思涯甚至开始怀疑,那纸条是否早已被外卖小伙发现并丢弃,或者根本石沉大海。

第四天下午,天色阴沉,似乎要下雨。送餐时间快到的时候,伍思涯的心又不自觉地提了起来。虽然明知希望渺茫,但每次敲门声响起,都像是一次微小的审判。

敲门声准时响起。三下。

伍思涯压下期待,像往常一样,等待了几秒才去开门。

门口放着的依旧是那个制式的餐盒。他拿起餐盒,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周围。空无一人。

他关上门,将餐盒放在桌上,准备像往常一样打开。然而,就在他掀开盒盖的瞬间,他的动作僵住了。

米饭上,除了普通的菜肴,还多了一样绝不该出现的东西——一小撮新鲜的、翠绿的香菜叶!就那样明目张胆地、几乎带着嘲讽意味地、摆放在米饭的正中央!

伍思涯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香菜!他昨天用来搭话的借口!

这不是疏忽!这绝不是厨房的失误!这是一个回应!一个极其大胆、近乎挑衅的回应!

对方接收到了他的信息!并且用这种这种方式,明确地告诉了他:信息已收到,但我们有能力在你的饭盒里做任何事,包括放上你“过敏”的东西!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以及……一丝绝处逢生的狂喜!

虽然回应的方式如此令人不安,但这确凿无疑地证明,那条渺茫的信息通道,竟然真的存在!并且,对方拥有着难以想象的渗透能力!

他强压下剧烈的心跳,手指微微颤抖着,仔细检查着餐盒。除了那撮刺眼的香菜,似乎没有其他异常。没有新的纸条,没有隐藏的记号。

他慢慢坐下來,看着那撮香菜。这意味着什么?是林默?还是沈玉瑛的人?或者是……王同志那边的试探?不,王同志不需要用这种迂回又带着戏谑的方式。

更大的可能是,沈玉瑛背后的力量,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庞大和无孔不入。他们不仅能在危急时刻调动警方甚至更高层的力量,甚至能渗透进这种看似严密的“安全配送”环节,用这种方式传递信号。

这既让人安心,又让人恐惧。

当天傍晚,六点换班时分。伍思涯照例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黑色的轿车依旧在,但今天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来接班的不是往常那辆普通的轿车,而是一辆看起来更高级、牌照也更低调的黑色奥迪。

奥迪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风衣、身材高大的男人,与车内下来的便衣低声交谈了几句。由于角度和距离,伍思涯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能感觉到那种公事公办的、带着某种肃穆的氛围。

风衣男没有立刻上车离开,而是站在车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他说话的时间很短,然后收起手机,抬头,目光似乎极其随意地扫过伍思涯所在的这栋楼。

那一瞬间,伍思涯甚至有一种错觉,觉得那目光似乎精准地落在了自己这扇窗户上。他下意识地松手,放下了窗帘,心脏莫名一紧。

几分钟后,楼下引擎发动,新车驶离,旧车也开走,换班完成。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状。

但伍思涯却感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那辆奥迪,那个风衣男,都不寻常。还有餐盒里那撮香菜……种种迹象表明,外界的局势正在发生某种变化,而他这里的“平静”,可能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果然,不到晚上八点,那部黑色手机再次响起。是王同志。

“小伍同志,准备一下。”王同志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更加简洁,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迫感,“半小时后,有人来接你。我们需要给你换个更安全的地方。”

换地方?在这个时间?如此突然?

伍思涯的心猛地一沉:“王同志,发生什么事了?”

“一些残余分子活跃度异常,这里可能不再绝对安全。”王同志语气不容置疑,“执行命令吧。只带随身物品。”

电话挂断。

伍思涯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浑身发冷。残余分子活跃?是真的威胁逼近,还是……因为他那次冒险的传纸条行为被发现了?那撮香菜,究竟是友军的信号,还是对手的警告?

来不及细想了。他快速地将那本红色语录本塞进怀里,环顾这个住了没多久却充满诡异谜团的房间。

半小时后,楼下的黑色轿车旁,出现了两个陌生的、面色冷峻的黑衣男子。他们径直上楼,敲开了伍思涯的房门。

没有多余的话,只是一句“跟我们走”,便一左一右“护送”着伍思涯快速下楼,塞进了轿车后座。

车子迅速驶离了这片老干局宿舍区,汇入夜晚的车流。伍思涯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心中充满了巨大的不确定性和越来越浓烈的不安。

这次,又要去向何方?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语录本。冰凉的塑料封皮下,那丝属于父亲的、冰封下的焦灼,仿佛再次隐隐传来。

惊蛰已过,风雨欲来。而他这枚棋子,正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再次挪向未知的棋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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