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周公旦第二次来到朝歌。
上一次就是在这里,周公旦跟随伐纣的大军一起见证了帝辛的自焚。
“报~”一名传令官策马从北方跑来,手中拿着一杆令旗。其所到之处,士卒都纷纷避开了一条道路。
等他来到周公旦面前,一个帅气的翻身下马,双手保全,单膝下跪,向周公禀报军情:“报太傅,太保和公子已攻克邶地,诛杀叛军首恶,收降万人!”
“好!”周公一声令下,留下部分士卒看管朝歌的殷遗,率领大军前往邶地。
等周公来到邶地时,召公已经将战场打扫干净,战俘也被有序地卸甲关押,丝毫看不出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大战。
唯有召公战甲上被兵器划出的凹痕和佩剑上未彻底擦拭干净的血渍提醒着所有人,眼前这位正在井然有序地指挥调度的太保,几个时辰前还是另一幅模样。
见到周公率大军前来,召公第一时间前去迎接。
虽然他俩同属三公,也同样是武王托孤重臣,但战时周公为帅召公为将,自然应当遵从军中之礼。
“禀太傅,奭幸不辱命!”
“哈哈!太保之勇,不减当年啊!哈哈!”周公特别高兴,半调侃半夸赞了召公一句后才开始拉着召公前往营帐询问损失情况以及战后工作进度。
“对了,伯禽呢?那小子表现的怎么样?”来到营帐之中,周公终归还是没忍住对自己长子的关切,开口问道。
也许是此次大胜的喜悦,也许是对刚刚营帐外周公的调侃的回应,平时不苟言笑的召公这次也开了个玩笑,笑呵呵地对周公道:“我还以为你能忍住不问呢!哈哈!伯禽这次表现地很好,有他父亲当年之勇!哈哈!”
听到这儿,周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和召公相视一笑。
玩笑过后,召公正色道:“这次我们在邶地发现了夷人的踪影,可能东边也会起战端。”
周公点了点头:“看来和太公说的不错,夷人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必然会趁机作乱!我们这儿应赶紧收尾,东边才是真正的大敌!”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营帐外传来,打断了两人的会谈。
“太保!有发现!”话音刚落,一个年轻强壮的身影从营帐外闯入,正是周公长子伯禽。
看着伯禽甲胄上的血污和脸上的伤痕,周公将心疼压入心底,转而严肃地训斥道:“大军之中如此莽撞!成何体统?”
伯禽这才发现自己的父亲也在营帐当中,先是一喜,随后低下头像个认错的孩子。
“诶!年轻人嘛!都是急性子!”召公见气氛有些尴尬,先是摆了摆手缓和了下气氛,随后向伯禽问道,“你刚刚所说的是什么发现?”
伯禽瞬间又回到了刚刚的高嗓门,但似乎刚说出口便想到父亲也在身旁,便又将音调低了下去:“逸兄发现那些俘虏里有奄国和徐国的……”
话音未落,营帐外又传来一阵骚动。
随后看守在营帐外向里边禀报,说是太师来了急报。
周公赶紧将急报拿来,和召公一起翻阅。
这封奏报是太公从淮西之地派人送来的,信上简单叙述了和淮夷以及东夷的几次小型战斗以及战果。
但其中最重要的还是太公发现,淮夷似乎和北地的奄、徐二方国有着密切的交流。
这一情报正巧与刚刚伯禽所言相互对照,周公抬起头将目光看向了被冷落在一旁不知所措的伯禽。
“你……咳咳!你去把逸发现的奄国和徐国的俘虏带过来!”
“是!”如释重负的伯禽立刻领命离开,那干脆的样子让一旁的召公忍俊不禁。
趁着伯禽离开的间隙,召公和周公继续商定起战后工作的安排。
首先需要解决的就是大邑商境内的殷商遗民。
这自然不可能和上次武王伐纣之后一样仅仅派人监视就完了。
召公与周公一致认为,需要将这些殷遗分而治之,以家族为单位迁往其他诸侯的封地当中。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虽然殷商旧贵族势力能够被零敲碎打、化整为零迁往别处,但那些大邑商周边的以商人自居的平民可没这么容易磨灭他们数百年来对殷都的向往。
如果放任他们在王师走后进入殷都,不需要几年便会新形成一批以殷商遗民自居的新贵族,到时候可能就要重蹈今日覆辙了!
为了以绝后患,周公和召公在商议过后还是定下了将殷都烧毁的命令。
就在周召二公定下对大邑商的处置方针后,伯禽和姬逸也将一胖一瘦两个俘虏带到了营帐之中。
胖的那个自称是奄国的公子子风,瘦的那个则一言不发,子风指认他是徐国的使臣熊罴。
许是之前受了惊吓,子风一进营帐便将自己和徐国使臣为何而来又如何参与公子禄父造反的事实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熊罴见子风如此干脆卖了奄国和自己,大怒,趁机一口咬下了子风的左耳。
伯禽赶紧上前将他两分开,子风则疼的大叫,将营帐外的卫士都引了进来。
熊罴将嘴里的残耳吐在地上,满嘴是血地大喊道:“徐国必胜!熊盈氏必胜!”
随后挣脱伯禽的束缚,冲向帐门。
赶进来的卫士见状下意识地抬起了长戈,却正如了熊罴之意。
只见熊罴直接撞上了长戈,夺过戈柄抵在地上,站立而死。
周公是众人中最快反应过来的,一边让卫士将子风带去治疗一边又让人厚葬熊罴。
自己则和召公按照之前的计划,开始着手烧毁殷都的准备。
一周后的清晨,已经将王都殷民疏散并将能够转移的东西都搬空了的王师点燃了大火。
大火燃烧了三天三夜,最终将这个不到百年的王都彻底毁于一炬,变为了一片废墟。
而这场大火也宣告了周公二次翦商的圆满结束,标志着初生的小邦周彻底摆脱了大邑商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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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管叔,虚殷国,而天下不称戾焉。——《荀子·儒效》[战国·荀子]
翦商者,周人也。一曰:武王伐纣。二曰:周公平乱。——《商史·序言》【西周·史让】